关于查尔斯的故事：光与影4（下）
灯塔34年，罗加9岁。（下）
罗加第一次来到城防军的生活区。
他跟在前面那个棕色头发的大个子的身后，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对方棕色的微卷的短发。身侧不时有城防军的士兵走过，有的在悠闲地吸烟，有的拿着刚从食堂里领到的牛奶和身边的友人谈笑风生，还有的则靠在窗边耐心地保养着枪支。但无一例外，每个人都对罗加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查尔顿，今天怎么带了个孩子回来？这是谁呀？”有个路过的同僚和大个子打了个招呼。
“嘘！从前还能说，现在可不敢说了呦。”查尔顿熟稔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对方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查尔顿大约也怕应付不了过多的盘问，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罗加警惕又拘谨快步跟了上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做一件平生最大胆妄为的事情，仅仅因为对方的一句“你还想看到你的书吗”。这种大胆客服了他对查尔顿的恨意，让对方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目的。“这是城防军的生活区，城防军要听父亲的话，还要听维克多的话。我不怕，他们不敢伤害我的。”罗加就是靠着这样自我安慰的话一路走到了查尔顿的住处。
“进来吧，小鬼。”查尔顿用电子胸卡刷开了住处的门禁。
罗加望着那扇打开的门，不知道素未平生的士兵为何对自己如此有兴趣，门后的空间究竟是吉是凶更加难以预料。
“跟着我走了一路现在才想起来害怕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查尔顿倚在门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想后悔现在还来的及啊。”
“我和他们不一样……”
罗加不由得想到了士兵上一次离去时对自己说的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别总小鬼小鬼的叫我，我有名字。”罗加昂首走了进去，下意识地开始环视这个屋子。
屋子里没什么陈设，一张略宽的单人床，一张写字桌，一个衣柜，很符合他——一个二十多岁的粗糙老爷们的风格。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这几件家具的摆设很不合理，所有的家居都摆在屋子的一侧，就连窗子都因为摆放了衣柜而被遮住了半个，这半个屋子显得拥挤不堪。但另外半个屋子却只有一面空荡荡的墙壁，上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图纸。罗加细细地看了看，有灯塔的城防图，悬吊区的区域分布图，还有些细碎的武器分解图，甚至还贴了一张世界地图。真是奇怪的布局。
“我的书呢？”罗加开门见山地问道。
查尔顿挑了挑眉毛，不慌不忙地点了颗烟叼在嘴里，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回答着罗加的问题，短短的胡须挂着吞吐出的烟雾，随着他的嘴唇一起抖动。“别着急，这就给你。”他随手扭开照明灯，大步走到窗边把另一半的窗帘拉上，然后猫着腰在那面挂满图纸的墙上摸索起来。也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机关，整面墙突然被他掀了起来，整个翻了个个儿，惊得罗加目瞪口呆。
翻过来的这面墙上竟然是满满的一墙壁书，为了防止在翻动墙面的过程中损坏书籍，这些书籍还做了加固，外面再罩上一层不知是玻璃还是什么材料的罩子，将这些书完美地保护了起来。查尔顿似乎对这些书的位置已经了然于心，随便抽出了两本递给罗加，正是罗加被毁损的书籍中的两本。查尔顿自己则远远躲到了门边吸烟，仿佛是怕不小心毁损了这些书似的。
“从前你那几本书都不是禁书的，我都敢光明正大摆在外面的桌子上看，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突然查得这么严。你也真是胆子大，自己偷偷在家看就罢了居然还带到学校去。”查尔顿一边说话一边放肆地吞烟吐雾。
“你能不能快点抽？或者把烟息了。”罗加皱着眉头挥了挥面前的空气，他很不喜欢烟味，同样不喜欢抽烟的人。“我认为我已经很小心了，我也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有人举报呗，其实这也不是多大的错误，平时我们城防军遇到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经事情还忙不过来呢，谁愿意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但是有人举报就不一样了，再小的事只要犯禁了就是大事，我们就是想闭着眼也不敢闭着啊。虽然三大法则取缔了家庭关系，但是考虑到你的身份，我们已经尽量低调化了。”查尔顿瞥了罗加一眼，把罗加接下来的问题直接堵了回去。“别问我谁举报的啊，这个不是我负责，我也查不到。”
“不过我比较关心的是，”查尔顿抽完了香烟，抬起脚用力地碾灭了地上的烟头。烟屁股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伴随着残余的一丝青烟彻底告别这个世界。“你有信仰吗？书是谁给你的？给你书的人有信仰吗？”
罗加迟疑了一下，沉吟要怎么回答。
“我这一墙壁的书大部分都是实打实的禁书，同你那种小打小闹的书性质可不一样，你可以去告发我。”查尔顿挥手在墙壁的方向比划了一下，“我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都让你知晓了，作为交换，怎么你的秘密就不能告诉我一点呢？”
“好吧，书是我朋友送给我的，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所以我也不清楚她有……这都是旧世界的陋习了，她怎么会有宗教信仰呢，我就更不会有了。”罗加的话说得含糊其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荒唐。眼前这个大个子的男人外表粗犷，却有一颗与外表极不相称的精细谨慎的内心。果然……
“很多年是几年？你不过九岁而已，几年前便更小了，你这位朋友却送你这种宗教启蒙的书籍来看，看样子他的年岁可不小啊。明明想将你引导到这条道路上来却又放弃了效果最好的言传身教，你这位朋友……该不会是你哪位亲属吧。”查尔顿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查过你的资料，从时间线上来看，是你妈妈吧？”
“你……”罗加有种无处遁形的恐慌感。
“你以为就因为你看过几本恰好我也看过的书我就随随便便把你带过来还把软肋展示给你看？”查尔顿翻了个白眼，“没有兴趣谁有心思哄小孩儿啊。再说你妈也不是什么谈不得的禁忌，也不是什么机要人物，非要弄得神神秘秘的，真是……”
“我很多年没见我母亲了，”罗加坐在床上低下了头，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哀伤。“其实你说得对，我母亲确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只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用各种理由阻拦着我，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不应该思念她甚至都不应该提及她。我可以把她的事情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只是求你帮我查件事……”
罗加自顾自地把这些年的事情讲了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查尔顿脸上的一闪而过的异样。
“还有，我虽然没有信仰，但对这方面的书确实很有兴趣，你这里还有这类书吗？如果有的话能不能借我看看？我保证不会再被查到了。”罗加小心翼翼地问道。
“书倒是可以借给你看。不过你让我查的事情可得给我点时间喽。”
查尔顿看着罗加开心的点头，心里却叹了口气，暗暗琢磨着：“这谎要怎么圆下去呢？城主要是知道是我捅破的窗户纸，会不会把我从灯塔上丢下去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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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再写两个章节就能完结了~查尔顿小哥儿如果生活在旧世界的话，大概住在北京八环一带吧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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